《红楼梦》
《红楼梦》
出版时间:1996-12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作者:[清] 曹雪芹 著,高鹗 续
页数:1606
字数:1137000
《红楼梦》前言[E]
作家出版社在1953年建社初期,最早出版的图书中就有《红楼梦》、《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这四部古典名著。作为建国以后出版最早、也最有影响的名著之一,作家社版的这四部古典名著曾受到广大读者的肯定和欢迎,印行量巨大。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作家出版社没能继续出版这四部古典名著。今年是作家出版社建社50周年。从去年起,我们开始了重新出版四部古典名著普及本的工作。在众多专家、学者的积极支持和亲自参与下,我们从繁多的版本中,选择了最能体现四部古典名著精髓的版本,精心校注,使这四部书终于得以重新出版,以此献给50年来一直支持作家出版社的广大读者。作家出版社2003年8月
《红楼梦》内容概要[E]
本书是一部具有高度思想性和高度艺术性的伟大作品,从本书反映的思想倾向来看,作者具有初步的民主主义思想,他对现实社会包括宫廷及官场的黑暗,封建贵族阶级及其家庭的腐朽,封建的科举制度、婚姻制度、奴婢制度、等级制度,以及与此相适应的社会统治思想即孔孟之道和程朱理学、社会道德观念等等,都进行了深刻的批判并且提出了朦胧的带有初步民主主义性质的理想和主张。这些理想和主张正是当时正在滋长的资本主义经济萌芽因素的曲折反映。
《红楼梦》作者简介[E]
曹雪芹(约1715-约1763),名霑,字梦阮,号雪芹。曹家三代世袭江宁织造,祖父曹寅一代是曹家的鼎盛时期。曹寅死后,曹家开始失势,1727年被革职抄家。曹雪芹十三四岁迁居北京后,生活景遇潦倒、艰难。晚年移居北京西郊,生活更加困苦,"满径蓬蒿"、"举家食粥"。乾隆二十七年,幼子夭亡,他陷于过度悲伤的忧伤和悲痛,卧床不起。到了这年除夕,终因贫病交加而离开人世,只遗留下来一部未完成的《红楼梦》。
《红楼梦》书籍目录[E]
前言
校注凡例
第一回 甄士隐梦幻识通灵
贾雨村风尘怀闺秀
第二回 贾夫人仙逝扬州城
冷子兴演说荣国府
第三回 贾雨村夤缘复旧职
林黛玉抛父进京都
第四回 薄命女偏逢薄命郎
戎芦僧乱判葫芦案
第五回 游幻境指迷十二钗
饮仙醪曲演红楼梦
第六回 贾宝玉初试云雨情
刘姥姥一进荣国府
第七回 送宫花贾琏戏熙凤
宴宁府宝玉会秦钟
第八回 比通灵金莺微露意
探宝钗黛玉半含酸
第九回 恋风流情友入家塾
起嫌疑顽童闹学堂
第十回 金寡妇贪利权受辱
张太医论病细穷辱
第十一回 庆寿辱宁府排家宴
见熙凤贾瑞起淫心
……
《红楼梦》章节摘录[E]
书摘
黛玉亦常听得母亲说过,二舅母生的有个表兄,乃衔玉而诞,顽劣异常,极恶读书,最喜在内帏厮混;外祖母又极溺爱,无人敢管。今见王夫人如此说,便知说的是这表兄了。因陪笑道:“舅母说的,可星衔玉所生的这位哥哥?在家时亦曾听见母亲常说,这位哥哥比我大一岁.小名就唤宝玉,虽极憨顽,说在姊妹情中极好的。况我来了,自然只和姊妹同处,兄弟们自是别院另室的,岂得去沾惹之理?”王夫人笑道:“你不知道原故:他与别人不同,自幼因老太太疼爱,原系同姊妹们一处娇养惯了的。若妹妹们有日不理他,他倒还安静些,纵然他没趣,不过出了二门,背地里拿着他两个小幺儿出气,咕唧一会子就完了。若这一日姊妹们和他多说一句话,他心里一乐,便生出多少事来。所以嘱咐你别睬他。他嘴里一时甜言蜜语,一时有天无日,一时又疯疯傻傻,只休信他。”
黛玉一一的都答应着。只见一个丫鬟来回:“老太太那里传晚饭了。”王夫人忙携黛玉从后房门由后廊往西,出了角门,是一条南北宽夹遭。南边是倒座三间小小的抱厦厅,北边立着一个粉油大影壁。后有一半大门,小小一所房室。王夫人笑指向黛玉遭:“这是你风姐姐的屋子,回来你好往这里找他来,少什么东西,你只管和他说就是了。这院门上也有四五个才总角的小厮,都垂手侍立王夫人遂携黛玉穿过一个东西穿堂,便是贾母的后院了。
于是,进入后房门,已有多人在此伺候,见王夫人来了,方安设桌椅。贾珠之妻李氏捧饭,熙风安箸,王夫人进羹。贾母正面榻上独坐,两边四张空椅,熙凤忙拉了黛五在左边第一张椅上坐了,黛玉十分推让。贾母笑道:“你舅母你嫂子们不在这里吃饭。你是客,原应如此坐的。”黛五方告了座,坐了。贾母命王夫坐了。迎春姊妹三个告了座方上来。迎春便坐右手第一,探春左第二,惜春右第二。旁边丫鬟执着拂尘、漱盂、巾,帕。李、凤二人立于案旁布让。外间伺候之媳妇丫鬟虽多,却连一声咳嗽不闻。
寂然饭毕,各有丫鬟用小茶盘捧上茶来。当日林如海教女以惜福养身,云饭后务待饭粒咽尽,过一时再吃茶,方不伤脾胃。今黛玉见了这里许多事情不合家中之式,不得不随的,少不得一一改过来,因而接了茶。早见人又捧过漱盂来,黛玉也照样漱了口。盥手毕,又捧上茶来,这方是吃的茶。贾母便说:“你们去罢,让我们自在说话儿。”王夫人听了,忙起身,又说了两句闲话,方引风、李二人去了。页母因问黛玉念何书。黛玉道:“只刚念了《四书》。”黛玉又问姊妹们读何书。贾母道:“读的是什么书,不过是认得两个字,不是睁眼的瞎子罢了!”
一语未了,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响,丫鬟进来笑道:“宝玉来了!”黛玉心中正疑惑着:“这个宝玉,不知是怎生个惫人物,懵懂顽童?”——倒不见那蠢物也罢了。心中想着,忽见丫鬟话未报完,已进来了一位年轻的公子:
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登着青缎 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项上金螭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黛玉一见,便吃一大惊,心下想道:“好生奇怪,倒像在那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只见这宝玉向贾母请了安,贾母便命:“去见你娘来。”宝玉即转身去了。一时回来,再看,已换了冠带:头上周围一转的短发,都结成小辫,红丝结束,共攒至顶中胎发,总编一根大辫,黑亮如漆,从顶至梢,一串四颗大珠,用金八宝坠角;身上穿着银红撒花半旧大袄,仍旧带着项圈、宝玉、寄名锁、护身符等物;下面半露松花撒花绫裤腿,锦边弹墨袜,厚底大红鞋。越显得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常笑。天然一段风骚,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看其外貌最是极好,却难知其底细。后人有《西江月》二词,批宝玉极恰,其词曰:
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潦倒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
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可怜辜负好韶光,于国
于家无望。
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言纨挎
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
贾母因笑道:“外客末见,就脱了衣裳,还不去见你妹妹!”宝玉早已看见多了一个姊妹,便料定是林姑妈之女,忙来作揖。厮见毕归坐,细看形容,与众各别:
两弯似蹙非蹙胃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妖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干胜三分。宝玉看罢,因笑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贾母笑道:“可又是胡说,你又何曾见过他?”宝玉笑道:“虽然未曾见过他,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亦未为不可。”贾母笑道:“更好,更好,若如此,更相和睦了。”宝玉便走近黛玉身边坐下,又细细打量一番,因问:“妹妹可曾读书?”黛玉道:不曾读,只上了一年学,些须认得几个字。”宝玉又道:“妹妹尊名是那两个字?”黛玉便说了名。宝玉又问表字。黛玉道:“无字。”宝玉笑遭:“我送妹妹一妙字,莫若‘颦颦’二字极妙。”探春便问何出。宝玉道:“《古今人物通考》上说:‘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况这林妹妹眉尖若蹙,用取这两个字,岂不两妙!”探春笑道:“只恐又是你的杜撰。”宝玉笑道:“除《四书》外,杜撰的太多,偏只我是杜撰不成?”又问黛玉:“可也有玉没有?”众人不解其语,黛玉便忖度着因他有五,故问我有也无,因答道:“我没有那个。想来那玉是一件罕物,岂能人人有的。”
宝玉听了,登时发作起痴狂病来,摘下那玉,就狠命摔去,骂道:“什么罕物,连人之高低不择,还说‘通灵’不‘通灵’呢!我也不要这劳什子了!”吓的众人一拥争去拾玉。贾母急的的搂了宝玉道:“孽障!你生气,要打骂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满面泪痕泣道:“家里姐姐妹妹都没有,单我有,我说没趣;如今来了这们一个神仙似的妹妹也没有,可知这不是个好东西。”贾母忙哄他道:“你这妹妹原有这个来的,固你姑妈去世时,舍不得你妹妹,无法处,遂将他的五带了去了:一则全殉葬之礼,尽你妹妹之孝心;二则你姑妈之灵,亦可权作见了女儿之意。因此他只说没有这个,不便自己夸张之意。你如今怎比得他?还不好生慎重带上,仔细你娘知道了。”说着,便向丫鬟手中接来,亲与他带上。宝玉听如此说.想一想大有情理,也就不生别论了。
宝玉因不见了林黛玉,便知他躲了别处去了,想了一想,索性迟两日,等他的气消一再去也罢了。因低头看见许多凤仙石榴等各色落花,锦重重的落了一地,因叹道:“这是他心里生了气,也不收拾这花儿来了。待我送了去,明儿再问着他。”说着,只见宝钗约着他们往外头去。宝玉遭:“我就来。”说毕,等他二人去远了,便把那花兜了起来,登山渡水,过树穿花,一直奔了那日同林黛玉葬桃花的去处来。
将已到了花冢,犹未转过山坡,只听山坡那边有呜咽之声.一行数落着,哭的好不伤感。宝玉心下想道:“这不知是那房里的丫头,受了委曲,跑到这个地方来哭。”一面想,一面煞住脚步,听他哭道是: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
手把花锄出绣闺,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
三月香巢巳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
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闷杀葬花人,
独倚花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
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
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
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
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杯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依身何日丧?
依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依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宝玉听了不觉痴倒。
且说黛玉虽然服药,这病日重一日。紫鹃等在旁苦劝,说道:“事情到了这个分儿,不得不说了。姑娘的心事,我们也都知道。至于意外之事是再没有的。姑娘不信,只拿宝玉的身子说起,这样大病,怎么做得亲呢。姑娘别听瞎话,自己安心保重才好。”黛玉微笑一笑,也不答言,又咳嗽数声,吐出好些血来。紫鹃等看去,只有一息奄奄,明知劝不过来,惟有守着流泪,天天三四趟去告诉贾母。鸳鸯测度贾母近日比前疼黛玉的心差了些,所以不常去回。况贾母这几日的心都在宝钗宝玉身上,不见黛玉的信儿也不大提起,只请太医调治罢了。黛玉向来病着,自贾母起,直到姊妹们的下人,常来问候。今见贾府中上下人等郝不过来,连一个问的人都没有,睁开眼,只有紫鹃一人。自料万无生理,因扎挣着向紫鹃说道:“妹妹,你是我最知心的,虽是老太太派你伏侍我这几年,我拿你就当作我的亲妹妹。”说到这里,气又接不上来。紫鹃听了,一阵心酸,早哭得说不出话来。迟了半日,黛玉又一面喘一面说道:“紫鹃妹妹,我躺着不受用,你扶起我宋靠着坐坐才好。”紫鹃道:“姑娘的身上不太好,起来又要抖搂着丁。”黛玉听了,闭上眼不言语了。一时又要起来。紫鹃没法,只得同雪雁把他扶起,两边用软枕靠住,自己却倚在旁边。
黛玉那里坐得住,下身自觉硌的疼,狠命的撑着,叫过雪雁来遭:“我的诗本子。”说着又喘。雪雁料是要他前日所理的诗稿,因找来送到黛五跟前。黛玉点点头儿,又抬眼看那箱子。雪雁不解,只是发怔。黛玉气的两眼直瞪,又咳嗽起来,又吐了一口血。雪雁连忙回身取了水来,黛玉漱了,吐在盒内。紫鹃用绢子给他拭了嘴。黛玉便拿那绢子指着箱子,又喘成一处,说不上来,闭了眼。紫鹃道:“姑娘歪歪儿罢。”黛玉又摇摇头儿。紫鹃料是要绢子,便叫雪雁开箱,拿出一块白绫绢子来。黛玉瞧了,撂在一边,使劲说道:“有字的。”紫鹃这才明白过来,要那块题诗的旧帕,只得叫雪雁拿出来递始黛玉。紫鹃劝道:“姑娘歇歇罢,何苦又劳神,等好子再瞧罢。”只见黛玉接到手里,也不瞧诗,扎挣着伸出那只手来狠命的撕那绢子,却是只有打颤的分儿,那里撕得动。紫鹃早巳知他是恨宝玉,却也不敢说破,只说:“姑娘何苦自己又生气!”黛玉点点头儿,掖在袖里,便叫雪雁点灯。雪雁答应,连忙点上灯来。
黛玉瞧瞧,又闭了眼坐着,喘了一会子,又道:“笼上火盆。”紫鹃打谅他冷,因说道:“姑娘躺下,多盖一件罢。那炭气只怕耽不住。”黛玉又摇头儿。雪雁只得笼上,搁在地下火盆架上。黛玉点头,意思叫挪到炕上来。雪雁只得端上来,出去拿那张火盆炕桌。那黛玉却又把身子欠起,紫鹃只得两只手来扶着他。黛玉这才将方才的绢子拿在手中,瞅着那火点点头儿,往上一撂。紫鹃唬了一跳,欲要抢时,两只手却不敢动。雪雁又出去拿火盆桌子,此时那绢子已经烧着了。紫鹃劝遭:“姑娘这是怎么说呢。”黛玉只作不闻,回手又把那诗稿拿起来,瞧了瞧又撂下了。紫鹃怕他也要烧,连忙将身倚住黛玉,腾出手来拿时,黛玉又早拾起,撂在火上。此时紫鹃却够不着,干急。雪雁正拿进桌子来,看见黛玉一撂,不知何物,赶忙抢时,那纸沾火就着,如何能够少待,早已烘烘的着了。雪雁也顾不得烧手,从火里抓起来撂在地下乱踩,却已烧得所馀无几了。那黛玉把眼一闭,往后一仰,几乎不曾把紫鹃压倒。紫鹃连忙叫雪雁上来将黛玉扶着放倒,心里突突的乱跳。欲要叫人时,天又晚了;欲不叫人时,自己同着雪雁和鹦哥等几个小丫头,又怕一时有什么原故。好容易熬丁一夜。
到了次日早起,觉黛玉又缓过一点儿来。饭后,忽然又嗽又吐,又紧起来。紫鹃看着不祥了,连忙将雪雁等都叫进来看守,自己却来回贾母。那知到了贾母上房,静悄悄的,只有两三个老妈妈和几个做粗活的丫头在那里看屋子呢。紫鹃因问道:“老太太呢?”那些人都说不知道。紫鹃听这话诧异,遂到宝玉屋里去看,竟也无人。遂问屋里的丫头,也说不知。紫鹃已知八九,“但这些人怎么竟这样狠毒冷淡厂又想到黛玉这几天竟连一个人间的也没有,越想越悲,索性激起一腔闷气来,一扭身便出来了。自己想了一想:“今日倒要看看宝玉是何形状!看他见了我怎么样过的去!那一年我说了一句谎话他就急病了,今日竟公然做出这件事来!可知天下男子之心真真是冰寒雪冷,令人切齿的!”一面走,一面想,早巳来到怡红院。只见院门虚掩,里面却又寂静的很。紫鹃忽然想到:“他要娶亲,自然是有新屋子的,但不知他这新屋子在何处?”
正在那里徘徊瞻顾,看见墨雨飞跑,紫鹃便叫住他。墨雨过来笑嘻嘻的道:“姐姐在这里做什么?”紫鹃道:“我听见宝二爷娶亲,我要来看看热闹儿。谁知不在这里,也不知是几儿。”墨雨悄悄的道:“我这话只告诉姐姐,你可别告诉雪雁他们。上头吩咐了,连你们都不叫知道呢。就是今日夜里娶,那里是在这里,老爷派琏二爷另收拾了房子了。”说着又问:“姐姐有什么事么?”紫鹃道:“没什么事,你去罢。”墨雨仍旧飞跑去了。紫鹃自己也发了一回呆,忽然想起黛玉来,这时候还不知是死是活。因两泪汪汪,咬着牙发狠道:“宝玉,我看他明儿死了,你算是躲的过不见了!你过了你那如心如意的事儿,拿什么脸来见我!”一面哭,一面走,呜呜咽咽的自回去了。
还未到潇湘馆,只见两个小丫头在门里往外探头探脑的,一眼看见紫鹃,那一个便嚷道:“那不是紫鹃姐姐来了吗。”紫鹃知道不好了,连忙撂手儿不叫嚷,赶忙进去看时,只见黛玉肝火上炎,两颧红赤。紫鹃觉得不妥,叫了黛玉的奶妈王奶奶来。一看,他便大哭起来。这紫鹃因王奶妈有些年纪,可以仗个胆儿,谁知竟是个没主意的人,反倒把紫鹃弄得心里七上八下。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便命小丫头急忙去请。你道是谁,原来紫鹃想起李宫裁是个孀居,今日宝五结亲,他自然回避。况且园申请事向系李纨料理,所以打发人去请他。
李纨正在那里给贾兰改诗,冒冒失失的见一个丫头进来回说:“大奶奶,只怕林姑娘好不了,那里都哭呢。”李纨听了,吓了一大跳,也不及问了,连忙站起身来便走,素云碧月跟着,一头走着,一头落泪,想着:“姐妹在一处一场,更兼他那容貌才情真是寡二少双,惟有青女素娥可以仿佛一二,竟这样小小的年纪,就怍了北邙乡女!偏偏凤姐想出一条偷梁换柱之计,自己也不好过潇湘馆来,竞未能少尽姊妹之情。真真可怜可叹。”一头想着,已走到潇湘馆的门口。里面却又寂然无声,李纨倒着起忙来,想来必是已死,都哭过了,那衣衾未知装裹妥当了没有?连忙三步两步走进屋子来。
里间门口一个小丫头已经看见,便说:“大奶奶来了。”紫鹃忙往外走,和李纨走了个对脸。李纨忙问“怎么样?”紫鹃欲说话时,惟有喉中哽咽的分儿,却一字说不出。那眼泪一似断线珍珠一般,只将一只手回过去指着黛玉。李纨看了紫鹃这般光景,更觉心酸,也不再问,连忙走过来。看时,那黛玉已不能言。李纨轻轻叫了两声,黛玉却还微徽的开眼,似有知识之状,但只眼皮嘴唇徽有动意,口内尚有出入之息,却要一句话一点泪也没有了。李纨回身见紫鹃不在跟前,便问雪雁。雪雁道:“他在外头屋里呢。”李纨连忙出来,只见紫鹃在外间空床上躺着,颜色青黄,闭了眼只管流泪,那鼻梯眼泪把一个砌花锦边的褥子已湿了碗大的一片。李纨连忙唤他,那紫鹃才慢慢的睁开眼欠起身来。李纨道:“傻丫头,这是什么时候,且只顾哭你的!林姑娘的衣衾还不拿出来给他换上,还等多早晚呢。难道他个女孩儿家,你还叫他赤身露体精着来光着去吗尸紫鹃听了这句话,一发止不住痛哭起来。李纨一面也哭,一面着急,一面拭泪,一面拍着h紫鹃的肩膀说:“好孩子,你把我的心都哭乱了,快着收拾他的东西罢,再迟一会子就了不得了。”
……
《红楼梦》媒体关注与评论[E]
前言曹雪芹,是中国文学史上最伟大也是最复杂的作家,《红楼梦》也是中国文学史上最伟大而又最复杂的作品。
关于曹雪芹,目前还存在着不少有争论的问题,不仅他的生卒年一直存在着争议,甚至连他的“字”“号”也不能十分确定,按照曹雪芹的好友张宜泉的说法,应该是“姓曹名霑,字梦阮,号芹溪居士”,但有的研究者认为他的“字”是“芹圃”,号“雪芹”。
他的生卒年问题,已经争论了几十年。他的生年,现在主要的有两种看法,一种认为他生于公元一七一五年,即康熙五十四年乙未;另一种说法认为他生于公元一七二四年,即雍正二年甲辰。他的卒年,主要有三种看法,一种认为他卒于公元一七六三年,即乾隆二十七年壬午除夕;另一种说法认为他卒于公元一七六四年,即乾隆二十八年癸未除夕;还有一种说法认为他卒于公元一七六四年初春,即乾隆二十九年甲申岁首。现在大都倾向于第一种看法。
曹雪芹的父亲,现在也有两种看法。一种认为是曹颙,曹雪芹是他的遗腹子;另一种看法,则认为是曹頫。
曹雪芹的上世的籍贯,据近三十年来发现的大量可靠史料,证明他的祖籍是辽阳,后迁沈阳,他的上祖曹振彦原是明代驻守辽东的下级军官,大约于天命六年后金攻下辽阳时归附,以后随清兵入关。
曹振彦归附后金以后,先是属佟养性管辖,后来又归了多尔衮属下的满洲正白旗,当了佐领。旋即跟随清兵入关。曹振彦在入关前的明、金战争中以及入关后的平姜壤之叛的战争中是立过功的,他历任过山西吉州知州、阳和府知府、浙江盐法道等官职。曹家的发迹,实是从曹振彦开始的。此后,曹振彦之媳,即曹玺之妻孙氏当了康熙的保母。康熙二年,曹玺首任江宁织造之职,专差久任,至二十三年在江宁织造任上病故,康熙旋即命其子曹寅任苏州织造,后又继任江宁织造、两淮巡盐御史等职,并命其纂刻《全唐诗》《佩文韵府》等书于扬州。曹寅很得康熙的信任和赏识,康熙南巡时曾主持过四次接驾大典。康熙五十一年曹寅在扬州任上病危,康熙特命快马送药抢救,曹寅病故后,又特命其子曹颐继任江宁织造。康熙五十三年曹颐病故,康熙又特命曹寅的胞弟曹荃(宣)之子曹颖过继给曹寅并继任织造之职,直至雍正五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曹頫被抄家败落,曹家在江南祖孙三代先后共历六十馀年。
《红楼梦》的作者伟大作家曹雪芹就是出生在南京的。直到雍正六年曹家抄没后才全家迁回北京。当时,曹雪芹尚年幼,按生于乙未说是虚岁十四岁,按生于甲辰说是虚岁五岁。曹家回北京以后的情况,文献绝少记载,曹頫曾经在给康熙的奏折里说到“惟京中住房二所,外城鲜鱼口空房一所;通州典地六百亩,张家湾当铺一所,本银七千两”等等。在曹家被抄以后,隋赫德的报告里也说到:“曹頫家属,蒙恩谕少留房屋,以资养赡,今其家属不久回京,奴力应将在京房屋人口,酌量拨给。”据近年发现的雍正六年六月二十一日《曹頫骚扰驿站获罪结案题本》及雍正七年七月《刑部移会》,得知曹頫抄家前,尚有骚扰驿站案,并于雍正六年结案,曹頫被枷号催追赔款。雍正七年七月,曹頫尚在枷号中。又据《刑部移会》得知曹家尚有“京城崇文门外蒜市口地方房十七间半,家仆三对,给与曹寅之妻孀妇度命。”但以后情况究竟如何?究竟拨给了哪些房子?曹雪芹究竟住在何处?他的青年时期是如何何度过的?这些问题,统因文献无征,不能确指。据红学家们的考证,认为他与敦诚、敦敏成为亲密朋友,是在右翼宗学里开始结识的,后来落魄住到了西郊,他的不朽的巨著《石头记》就是在西郊的山村里写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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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繁华,终于沦落"。曹雪芹的家世从鲜花着锦之盛,一下子落入凋零衰败之境,使他深切地体验着人生的悲哀和世道的无情、黑暗与罪恶。生活的困顿并没有消磨曹雪芹的志气,相反地更加促使了他嗜酒狂狷,对显示表现傲岸不屈的态度。他的悲剧体验,他的诗话情感,他的探索精神,他的创新意识,全部熔铸到这部呕心沥血的旷世奇书--《红楼梦》里。